——聖徒的堅忍（三）
前一次我們談到了「被扼殺的堅忍」，在我們進入聖經所教導的真堅忍之前，我想再談一種「看似堅忍，實則冒充」的從世界而來的虛假堅忍。這中虛假的堅忍頗具欺騙性，在今天的教會中也十分普遍。如果「被扼殺的堅忍」是針對那些對堅忍從未有過知覺的「信徒」而言，那麼「從世界而來的虛假堅忍」則是寫給
多年以前，一位同在神學院就讀的學妹在一次聚會中談到她對基督教信仰的領悟，特別是論及「舍己、受苦、堅忍」的主題時如此說：「做基督徒真的很難，我們被呼召就是受苦，在苦難中要忍耐，對我而言，支撐我忍耐下去的是“信仰的悲壯感”」。我必須在這裡highlight『信仰的悲壯感』這個特別的片語，並且花時間做一點不容易的解釋。而我也深信這樣做並不是浪費時間與精力，因為在我看來，以『信仰的悲壯感』來支撐信仰者在苦難環境中『堅忍到底』從根本上而言，幾乎可以囊括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信仰的內涵，卻唯獨不屬於真正的基督教信仰；換句話說，以『信仰的悲壯感』在患難與挑戰中支撐信念與建立盼望，從本質上而言，是徹頭徹尾的『異教』思想。
什麼是『悲壯感』？基本上，悲壯感是一種對高尚靈魂與情操以及帶有自我犧牲精神的壯烈善行而產生出的欽佩、崇敬之情，這樣的感情往往會給人帶來某種強烈的鼓舞，以致可以在面對現實許多挑戰與阻撓時，繼續堅持下去。『悲壯感』與信仰不能分開，因為悲壯感中常常包含著價值認同。也就是說，一個人為『更高的善』自我犧牲的壯烈事蹟能夠使他人產生悲壯感，往往是因為這個犧牲者與紀念者之間有相同的價值觀，相同的信仰。『信仰的悲壯感』在人心中作用的方式是『由己及人，最後及己』，在這個過程中，自己已經不知不覺間發生了變化，因著對他人所謂『舍己犧牲的英雄事蹟』在理性與情感中深度的認同，自己也進入到相同的價值與信仰中，最終產生出身分的認同感，甘心情願為『共同的價值與信仰』舍己與受苦。例如，當人們思想和記念一些英雄自我犧牲的事蹟時，心中深受鼓舞，視心目中的英雄為榜樣，以致在現實生活的困境與挑戰中受到鼓舞，就是這個道理。
因為悲壯感最終是將人的眼光引向自己，所以當一個人以『悲壯感』來支撐自己在艱難的信仰之路上堅忍到底時，本質上是被自己靈魂與情操的高尚、以及自我犧牲的精神所折服，對自己產生出深深的欽佩與崇敬，在這種自豪感和自我榮耀感中，使自己的心靈得著釋懷與安慰。這本質上是一種自戀情結。一些基督徒在遭遇挑戰與苦難時，常常用『不用怕，我是在為主受苦』來鼓勵自己，使自己在苦難中能以釋懷；當一些基督徒看到世界上不信之人擁有世上的成功與財富時，往往會一邊羨慕，一邊自我鼓勵說『我是為主耶穌放棄這個世界，我是在為主受苦』；一些基督徒在教會中一邊做很多服侍，同時又對那些所謂懶惰不服侍的肢體心懷苦毒與抱怨時，會自我鼓勵說『我要堅持下去，因為這個教會只為主犧牲與舍己的人只剩下我一個』（如同先知以利亞一樣）。這些自我鼓勵乍看之下，好像沒有什麼不妥，甚至還好像很屬靈，但是，其本質卻是藉『為基督的緣故』之名，來說服自己相信，與這個世界上的成功和財富相比，與教會中其他的肢體相比，自己是更高尚、更偉大、更屬靈、更『討上帝喜悅的』，因此，自己要繼續『堅忍』，無需羨慕這個世界，也無需為『作惡的人心懷不平』。長期活在這種自戀式的悲壯的『堅忍』中，基督徒的屬靈生命將會陷入極大的危險：
首要的，『信仰的悲壯感』所催生出來的忍耐不斷將人帶到自我中心的狀態中，不斷看見自己的善行：自己的付出、舍己、犧牲等等。而基督教信仰的弔詭之處就在於，我們越清楚地看到和感受到自己的付出、舍己、犧牲，我們就越沒有在真正的舍己與犧牲的生命當中；我們越覺得自己在為主耶穌基督背十字架，我們就越遠離耶穌基督的十字架；我們越覺得自己已經為基督和他的教會付上了很多代價，我們就越遠離基督和抵擋他的教會。
其次，『信仰的悲壯感』所催生出來的忍耐將耶穌基督約化成為『偉大的榜樣』；將跟隨耶穌基督縮減成為『對榜樣的效法』；將耶穌基督對罪人的救贖扭曲成為『個人心靈的自我救贖』。在這樣的信仰框架中，人才是一切的中心。人並不是全然敗壞、無力自救的罪人；罪也不是對上帝徹頭徹尾的得罪與冒犯；基督不是人與上帝之間唯一的中保，沒有藉著自己的死，挽回上帝對罪人的怒氣，代替罪人承擔上帝對罪的審判；也沒有藉著自己的復活，將超自然得勝的新生命賜給凡相信祂的人；更沒有賜下聖靈，每一天以超自然無比的大能，不斷將上帝的愛透過耶穌基督的救恩澆灌在基督徒的心中，使基督徒在成聖的道路上，因著時時刻刻飽嘗上帝恩典的美善，而生出以喜樂與感謝為標誌的堅忍！
最終，「信仰的悲壯感」所催生出來的忍耐，因其以罪人自戀式的自我鼓勵為根基，很快會陷入破產，心靈的絕望與壓垮將會接踵而至。
盼望每一個基督徒都沒有落在這種異教式的、虛假的「堅忍」中，如果你在「堅忍」中只有艱難苦澀的忍耐，卻沒有被耶穌基督的豐盛的、長闊高深的愛與至高的喜樂所浸透，你需要重新認識福音，並且尋求那真實的堅忍！
高翔傳道 03/28/2022